墨泛着幽幽的光泽,宛如一潭深邃的幽泉,却衬得《为政篇》上的朱批愈发刺眼。
那朱批是三日前留下的,只因他将“君子不器”别出心裁地解作“人当如流水不拘形”,而招来的严厉批注。
他悄悄动了动早己发麻的膝盖,冰冷的青砖凉意透过薄薄的蒲团,丝丝沁入骨髓,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,那寒意仿佛也来自父亲严苛的目光。
忽然,窗外传来“喀嚓”一声轻响,柳树枝微微晃动,像是大自然奏响的一曲隐秘乐章。
柳永抬眼望去,便见苏蓉蓉猫着腰,小心翼翼地藏在窗下。
她身着藕荷色裙裾,裙摆上还沾着些许草叶,像个俏皮的小精灵误入了这严肃的书房世界。
此时,她正冲着柳永比划着《楚辞》的手势,灵动的眼眸中满是狡黠与关切,那眼神仿佛在说“别怕,我来帮你”。
她总是这般,每逢柳父考校经义,就会机灵地躲在竹林里,给他递来各种诗书。
昨日递的是李太白的豪放诗篇,前日则是白乐天的写实佳作,每一次递书都像是为柳永打开一扇通往自由创作世界的窗。
“永儿!”
柳父的戒尺“啪”地重重抽在案上,声音尖锐而突兀,如同一记惊雷在书房炸响,惊得柳永手中的笔锋猛地一颤,墨汁溅落在宣纸上,晕染出一片不规则的墨痕,恰似他此刻慌乱的心境。
柳父伸手拈起他誊写到一半的《八佾篇》,随着目光的移动,眉头越蹙越紧,脸上的不满愈发明显,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:“这‘绘事后素’西字,为何用卫夫人簪花小楷书写?
祭孔的经文庄重肃穆,当用颜体方能彰显其庄严!”
柳父的话音还未落,窗外忽然飘进一片竹叶,悠悠然落在砚池里,宛如一只绿色的小船驶入了墨色的海洋。
柳永眼角余光瞥见叶脉上细细描着《九歌·少司命》的句子:“悲莫悲兮生别离”,墨色犹新,显然是刚刚才写就的。
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