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
我记忆紊乱的症状在最近变得越来越严重。
一时间，我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，可贺瑾庭见我醒了，很快伸出手想要来默我的脸。
我喃喃自语，是在做梦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
而贺瑾庭听到这番话，缩回了自己想碰又不敢碰的手，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滴，啪嗒落到了我的脸上。
所以，不是梦啊。
我从躺椅上坐起，贺瑾庭单膝跪在我身边。
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些什么，可我的脑子变得迟钝，现在听到太长的话，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地去理解。
于是贺瑾庭拉着我的手，一遍又一遍地和我重复三个字。
他说，对不起......阿茗，对不起......
说着说着，他突然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，我抬手抚上他的眼睛，用指腹给他抹去眼泪。
这样漂亮的眼睛，不应该拿来流泪，当初换眼角膜给他的时候，我就希望他能一直意气风发。
所以，请别为我哭泣。
但贺瑾庭崩溃的眼泪却一滴一滴落入我的掌心。
他的语气哽咽而悲痛，方茗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......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！
明明只要你说一句爱我，你知道我能为你做任何事！可你什么都不说！
换眼角膜不说！母亲病重不说！自己得了脑瘤也不说！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，默默离开我之后，那我就会幸福了吗
我脑子一片空白，左眼倒映着贺瑾庭悲愤欲绝的样子。
他崩溃的告诉我，其实一切都是假的，联姻是假的，结婚是假的，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真正碰过她！
可你从不服软！你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弯腰认输，但你独独不向我服软！
这一个月来，你一直都默默承受着我对你的羞辱，拿钱砸你，冷落讽刺你，可即便这样你也不说一句爱我！
看着他崩溃自责的样子，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揪了起来，我想告诉他，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，和你并没有关系。
我本就不该出现，再去打扰他现在平静的生活。
接着，贺瑾庭继续说，婚礼现场你走后，我便一直在找你，我从人工湖里找到了之前你送给我的那枚戒指，所以你手上的戒指是那时，和我手上的是一对的，对不对
我看见他重新把那枚银戒戴回了食指，然后焦急地来查看我的手。
可是我的手指上空落落的，临走那天，我便说服自己放下贺瑾庭，也放下了那段感情。
没有在我的手上看到戒指，贺瑾庭目眦欲裂，铺天盖地的痛苦好像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笼住。
我摸了摸贺瑾庭的眉眼，将他皱紧的眉头抚平，告诉他，人应该朝前看，生活也应该越过越好才对。
忘了我吧，你的余生还很长，如果可以，那就用这双眼睛多去替我看看那些我未曾看过的风景。
我劝他离开，试图将他的生活拨回正轨，可贺瑾庭铁了心地要守在我身边。
而在那一刻真正来临前，其实人都是有预感的。
那天我回光返照，让贺瑾庭推我出去晒了晒太阳，日头暖洋洋的，白色的洋槐花落在我的掌心，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耳边风声飒飒，丧失听觉的最后一刻，我听见他在耳边说爱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