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家?”
张建国苦笑一声,“老家连电都没通,种地缴完公粮,剩下的还不够一家人吃饱。”
他仰头又灌了一口酒,“那时候就想,再苦也得熬着,至少工钱是现结的。”
温雅安静地听着,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,为那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橘色光晕。
她轻声道:“您的经历真的很励志。”
“励志?”张建国摇摇头,黝黑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严肃,“小雅,吃苦不一定能换来幸福,但一定能有吃不完的苦。”
他放下酒瓶,声音低沉却坚定,“我不建议年轻人学我。你们这一代,有机会读书就看世界,能学习就多学点。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,就是没能继续读书。”
温雅怔了怔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她忽然从包里拿出手机,点开一则新闻推送,屏幕上的标题赫然是《华夏天工设立“启明星”助学基金,首批资助300名贫困生》。
“所以这就是您设立助学基金的原因?”她将手机转向张建国,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,“让所有像当年的您一样的孩子,都能上学?”
张建国一愣,耳根瞬间烧了起来:“你、你怎么知道?”
“新闻昨天都推送到我手机上了。”
温雅眨眨眼,笑意更深,“我点开一看,发现您居然没出席发布会。像您这样做了好事却不留名的人,现在可太少见了。”
张建国窘迫地搓了搓手,喉咙发紧。
耳麦里苏婉的提示声及时响起:“顺着她的话往下说,但别太刻意。”
“其实”他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啤酒瓶上凝结的水珠,“我也没想那么多,就是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。”
他的声音低了几分,像是自言自语:“那些孩子不该像我当年那样,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温雅托腮望着他,火光在眸中跳动。她忽然轻声问:“那您资助的第一个孩子是谁?”
这个问题让张建国猝不及防。
耳麦里苏婉迅速提示了一个名字和背景,但他喉咙发紧,最终摇了摇头:“记不清了是滇南山区的一个小姑娘,她爷爷写信来说她考上了县里的中学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沙哑,“信纸皱巴巴的,像是被眼泪打湿过。”
温雅的眼眶倏地红了。
她低头用纸巾按了按眼角,再抬头时笑意温软:“您知道吗?我小时候学古筝,老师总说琴音即心音。现在我才明白,原来您这样的人,连沉默都是诗。”
张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比喻闹了个大红脸,正支吾着不知如何接话,摊主突然端来一盘烤馒头片:“送你们的!张老板捐图书馆和助学金的事,俺们这片都传遍了!”
温雅噗嗤一笑,指尖戳了戳焦黄的馒头片:“看,连馒头都替您说话。”
夜风掠过街角,掀动她鬓边的碎发。
张建国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替她拨开,却在半途僵住,转而抓了块馒头塞进嘴里:“好吃!比工地的伙食强多了”